乐清音乐笔记之七
夜半月下，《西漳船歌》
——《乐清音乐笔记》（十七）
王志成
大约从余年之前至今，乐清民间广泛流传着周陆与徐五娘的爱情故事，大致情节如下：
明朝中晚期，苏州人周陆饱读诗书，长得一表人才，擅长唱歌。周陆随他的父亲到乐清贩盐，遇风覆船，就在乐清打鱼谋生，有时也去当雇工，几经辗转，到乐成东门望族徐家做长工。徐员外之女徐五娘爱慕周陆才貌，与周陆日久生情，两人终于暗结连理。周陆被赶出徐府后，天天驾船在东河徐府附近打鱼唱歌。一天，徐五娘到河埠头浣洗，寻音见到周陆，泪如泉涌，当即与周陆私奔。周陆与徐五娘浪迹天涯，途经白石，见合湖景色优美，在合湖畔筑室定居，男耕女织，为民行医，白头偕老，死后双双化身为乐清抛歌《对鸟》所唱到的长尾巴丁即红嘴蓝鹊。
以上文字，已收入我主编的《中雁荡山志》，年12月12日出版。
据邱星伟《合湖仙境书里寻》记载，周陆与徐五娘死后，白石父老嘉许他们爱情坚贞，在合湖西岸建周陆庙供奉香火。周陆与徐五娘的爱情故事被民间艺人编成乐清莲花、花鼓等曲艺节目，四处卖唱，家喻户晓。吴济川《遗忘的乡野吟唱》记载，明清以来，浙南民间建有许多周陆庙，乐清就有三处，分别在乐成、白石和四都，每年农历六月初六是周陆的纪念日，周陆成为男女青年追求自由婚姻的神祗。尚洪浦著《一缕香烟——与乐清寺庙有关的若干人和事》第页《船神周禄——神话中的情话》一文记载，四都的周陆庙在梅岙村。据赵顺龙说，四都的周陆庙在梅溪村王十朋故居门外的状元手植樟附近。状元手植樟据说是王十朋和他的夫人贾尤凤亲手所植，至今已经有年历史，被评为温州市十大古树名木。
余年来，乐清西乡流行的《苏州调》，据说是周陆传过来的。尚洪浦《船神周禄——神话中的情话》一文中有《周禄采桑》和《打船郎儿》两个段子。《周禄采桑》的歌词一、二两句为“长诗好唱口难开，林檎好吃树难栽”，林檎即沙果，旋律接近广泛流传于乐清全境的田歌。年，乐清市社科联赵顺龙和周健等曾到北白象镇前西漳村黄朝杰家，为当时95岁的黄朝杰所唱的《西漳船歌》录制音频，可惜没有保存下来。
年5月，我根据赵顺龙用手机录音的北白象镇西漳村船夫唱的船歌，完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西漳船歌》记谱工作。我依据目前已搜集整理的首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乐清民歌对《西漳船歌》进行了分析，《西漳船歌》的旋律是典型的乐清田歌，但比乐清田歌浪漫得多，而且没有乐清田歌浓重的愁苦之音。
我将《西漳船歌》与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演唱的印度尼西亚船歌（即邓丽君演唱的《船歌》，又名《星星索》）、印度尼西亚民歌《划船歌》、罗大佑词曲齐豫演唱的《船歌》进行比较。印度尼西亚民歌《船歌》《划船歌》是世界名曲，罗大佑词曲齐豫演唱的《船歌》是流行歌曲，歌者在岸上，看着水中的船在唱船歌。而《西漳船歌》是农耕时代，夜半月下，西漳村渔民半夜打鱼，在西漳河中划船时所唱的船歌，由于大量使用切分音，动感比其他三首著名的船歌强得多，更容易使人联想到在河中划船时一浪接一浪的意境。《西漳船歌》歌词版本很多，已发展到接近曲艺的程度。赵顺龙著《寻常巷陌里的说唱——乐清民歌俗曲闲谭》第22页记载的《西漳船歌》歌词，收入我主编的《乐清民歌选》时，个别字包文朴做了校订。《西漳船歌》理应申报进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演唱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西漳船歌》使用北白象镇方言。
我将《西漳船歌》做了改编，形成了适合舞台演出的歌谱。舞台演出版《西漳船歌》开头D调和结尾D调部分是我的创作，用普通话演唱，中间G调四段反复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部分，由男女歌手用方言演唱。《西漳船歌》的前奏，用刻画环境画面的音频，衬托着童声方言朗诵：“月光光，光亮亮。”我为《西漳船歌》设置了动感强烈、贯穿始终的固定节奏音型，渔夫从夜半月下，水雾迷蒙的情境，一直唱到朝日东升，鱼虾满仓的意境。
《西漳船歌》歌谱如下：
我将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西漳船歌》作为民族舞《周陆》音乐的原始音型，汲取乐清抛歌、乐清田歌、乐清莲花等元素，创作了民族舞《周陆》的音乐主旋律。民族舞《周陆》的音乐主旋律分为银溪泛舟、浪迹天涯、白湖行医、山野精灵四节。东河上游两岸和东门浦边是姜公桥徐族聚居之地。银溪泛舟一节是根据舞台演出版《西漳船歌》发展而来船歌，比白湖行医一节即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西漳船歌》更具动感，固定节奏音型衬托着优美的旋律，表现周陆与徐五娘冲破封建礼教禁锢，大胆热烈地追求自由爱情。浪迹天涯一节采用民族五声音阶徴调式，突出中国大鼓大锣等打击乐，表现周陆与徐五娘对封建礼教的反抗；后半部分表现周陆与徐五娘经过艰辛生活的磨练，爱情更加坚贞。白湖行医一节，第一第二两个乐句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西漳船歌》，第三第四两个乐句，我稍有改动，结句使用了典型的乐清田歌元素，优美的旋律表现周陆与徐五娘陶醉于白石山水，在浪漫的爱情之中白头偕老。山野精灵一节是民族舞《周陆》的精华部分。第一第二乐句抽取象阳田歌《对答》的音乐主干形成的旋律，竟然跟水涨《烟筒舞》无大区别（水涨《烟筒舞》属于乐清莲花范畴），乐清民歌神奇的发展历程使我兴奋了好几天。转调以后，由莲花过渡到具有国际时尚流行风格的乐清抛歌《对鸟》（组合）变奏。我将民族舞《周陆》的结尾设计为周陆与徐五娘化身为忘情飞舞的一对长尾巴丁即红嘴蓝鹊，红嘴蓝鹊是非常漂亮的观赏鸟。年5月4日，我在《温州日报》发表《王子晋跨鹤吹箫——乐清的鸟之缘》一文，温州野鸟会筹备组组长梅杰提供他拍摄的《红嘴蓝鹊》，画面是一对山野精灵长尾巴丁在忘情飞舞，美得使人浮想联翩，久久陶醉于大美诗意之中。民族舞《周陆》的音乐在大美诗意之中结束，成为一曲绝美的爱情赞歌。自古以来，中华民族的审美情趣，知识分子清刚之气有余，阳刚之气不足，说得直白一点，活像水发的豆芽菜。民族舞《周陆》的结尾，与梁祝、白蛇传、牛郎织女一类爱情悲剧不同，将开创中华民族崭新的审美情怀。
5月18日，我随赵顺龙到城南街道寻找乐成周陆庙。在宁康西路最南端，国道往柳市方向拐弯处，城南街道万岙村的华光圣殿内，塑着周陆与徐五娘神像。乐成周陆庙所塑周陆神像是位蓝衣秀士。6月28日，我到白石街道合湖村寻找周陆庙，在合湖之东、东狮山之下找到狮山庙。据合湖村民说，东狮山原有山洞，设香火祭祀周陆与徐五娘。早年，合湖西岸建有狮山庙，年迁至合湖之东重建，三层楼房，第二层塑周陆与徐五娘神像。狮山庙即周陆庙，规模比万岙周陆庙大。白石周陆庙所塑周陆神像跟乐清各地神庙中所塑一般土神没什么区别。6月16日，乐清市社科联和乐清市民间音乐研究会召开乐清民歌节研讨会，论证在每年农历六月初六至初八举办乐清民歌节。与会专家把吸收芭蕾舞和现代舞的元素创作的民族舞《周陆》确定为乐清民歌节的主打节目。
10月9日，我与乐清市民间音乐研究会会员、乐清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乐清市动力数字音乐制作中心工作人员到北白象镇采风，查勘了《西漳船歌》诞生地西漳村水上环境。在樟湾村，我向几位老人询问《西漳船歌》，均答不知道。在白象老庙门外河边，动力数字音乐制作中心工作人员用录音笔记录了乐清市鼓歌协会会员、湖头刘国柱唱的《西漳船歌》。10月11日，我根据录音完成了刘国柱所唱《西漳船歌》歌词记录。刘国柱唱的《西漳船歌》不仅有浓浓的田歌味，而且旋律与歌词的配合相当紧密而随意，偶尔会唱出富有乐清乡土音乐特点的七度大跳，这是乐清民歌手长期演唱民歌形成的基本功。
10月12日，我与包文朴讨论《西漳船歌》歌词。“姐姐”“落水”“休管”是典型的前轻后重读法，第二个“姐”字、“水”字、“管”字、“赚”字读入声，又是重音所在。包文朴认为，《西漳船歌》大量使用切分音，旋律与歌词的配合紧扣乐清方言的特色，《西漳船歌》确实比印度尼西亚民歌《船歌》《划船歌》和罗大佑词曲齐豫演唱的《船歌》等三首著名的船歌动感强得多。
11月，中共北白象镇委员会和北白象镇人民政府决定由乐清市动力数字音乐制作中心郑紫轩编曲，制作舞台演出版《西漳船歌》伴奏音频。我国目前不少歌曲使用电脑制作的伴奏音频，编曲制作伴奏音频就决定了歌曲的品位，这一次的二度创作及其重要，方方面面及其复杂。业余从事音乐创作五十来，我对音乐界不重视读书，不重视到音乐作品产生地实地体验，不重视前期案头工作深有体会，写了与《西漳船歌》相关的文章提供给相关人员参考。郑紫轩于年到乐清发展，我认识这个年轻人之后，觉得他具有难能可贵的音乐悟性，又介绍了几位喜爱音乐的朋友到乐清市动力数字音乐制作中心找他聊天。这些朋友大多比较注重音乐作品产生的情境和要表达的意境，对目前盛行的过度玩弄技巧深恶痛绝，乐清市动力数字音乐制作中心的几位音乐人在这方面认识非常明确。我与郑紫轩多次合作，这次由他编曲，制作舞台演出版《西漳船歌》伴奏音频，我明显感觉到他在重视前期案头工作方面有了很大进步。12月11日，郑紫轩完成了制作舞台演出版《西漳船歌》伴奏音频的工作，处理开头和结尾D调的发展部分很漂亮，中间G调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四段反复，层次处理非常分明，我明显地感觉到他完成了一首个性非常鲜明的音乐作品，属于非常成功的二度创作。王连飞并未接触到《西漳船歌》歌谱，听了《西漳船歌》伴奏音频后，发北京哪家医院治疗白癜风有名儿童治疗白癜风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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