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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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漏长，灯苗如豆。韩萍将叶婷抱回自己帐中。叶婷一边笑，一边逗他：“将军怎么又不说话了？莫非……果然更心仪孤苦无依的柔弱女子？”她抬手拨了拨韩萍因低头而微微有些垂乱的发梢，故作矫情：“哎呀，那可怎么办？末将一向混迹军中，容貌寻常，举止也不温柔，将军若是移情别恋，末将可怎么活呀？”韩萍咬了咬牙：“闭嘴！”他冷着一张脸，将叶婷珍而重之地放到榻上。叶婷随手将身上原先裹着的被子踢到地上，而后抱腿半坐在榻上，笑意深深：“将军还真是一点没变。我记得十几年前，我在元家第一次见到将军的时候，将军也是这么寡淡不解风情！”韩萍闻言一怔，目光有些恍惚。没变……吗？他让叶婷的手一勾，顺势也躺到榻上，十几年前的往事一瞬间重新占据了脑海。……显德十年二月，先皇后因病薨逝于太极宫承庆殿。其时太子宇文谭不过十岁稚龄，皇后母族元氏一则怜惜他幼年失恃，二则也是深恐人走茶凉，元氏门楣因此沦落，遂于百般思量之下，将族中一名容貌绝肖先皇后的庶女进献至宫中。宇文和痛失爱妻，乍见此女，果然大喜，不顾皇后新丧与群臣谏言，连加封赏，短短数月之内，便将其擢升至贵妃高位。元贵妃既见宠于御前，又抚养太子，行事愈加骄奢，朝中亦不乏直言弹劾之表，却皆被宇文和按下不提。如此纵容偏宠之下，元贵妃更是气焰嚣张，仗着母族威势，甚至胡搅蛮缠，逼迫宇文和废黜此前盛宠的谏议大夫严涣之女严贵妃，将其囚禁于城外感业寺中，终生不出。如此骄横，如此跋扈，独断如宇文和，竟然也忍了——群臣愤慨，大失所望；宫室咸静，避其锋芒。至此，元家门庭煊赫之极，凡有宴饮，世家大族无不趋之若鹜。赫赫风光，一时无人能及。……韩萍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元家，正是在这一年的端午佳节。因元贵妃盛宠，元氏于京郊别院筵开五十席，宴请长安城中重臣贵胄及其亲眷，以示豪奢。他那时生性自由不喜拘束，趁着韩家父兄与人寒暄交际，躲开一众宴饮的男男女女，一个人偷偷跑到庭中的僻静处瞎晃悠。忽然便听有断断续续的女子哭声从不远的竹林里传来，一边哭，还一边打嗝。他听得心烦意乱，看四下里无人，便对着竹林方向，不耐烦地大喊了一声“闭嘴”。哭声果然停了。尔后，一个扎着双髻哭得两眼通红的少女磨磨蹭蹭地自竹林边缘探出头来。五月清风徐来，一团一团的竹影随风摇曳，打在她稚嫩又充满倔强的脸上，一时明暗交叠，显得可怖，又可怜。韩萍其时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又从小跳脱，没正经见过几个贵族女郎，此时见她几乎哭花了脸，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压下心里的不耐烦，粗着嗓子问道：“你哭什么？”少女只是一边抽噎，一边摇头。韩萍便又问了一遍：“喂，问你话呢，你到底在哭什么？”少女被他忽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抬手拽紧了他的袖子，握拳抓得指尖发白。韩萍挣了两下……没挣开。“你干嘛，你放开我啊！”他扯着胳膊，龇牙咧嘴地想要把袖子从少女手中抽出来，可又怕她抓得太紧反而会受伤，“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个小娘子，我就不敢打你了！小爷我可不是好欺负的，诶，你别哭啊……”少女咬着唇，无声地委委屈屈地又哭了起来。韩萍头都要大了：“我说小妹妹，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真有什么委屈，回去跟家里长辈说去呀，让他们给你撑腰！你看你，抓着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欺负你，你这么对着我哭，是不是……挺不合适的？不然这样，咱们商量一下，我就假装没听到，你呢？”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指了指前面那片竹林，试探着问道：“先放开哥哥，回到那里再……再继续哭？”“我姨娘死了。”韩萍一时没反应过来：“姨娘死了也不能这么抓着……啊？你姨娘？”少女重复：“我姨娘死了。”韩萍：“……节哀顺变？”少女抽泣着仰头，韩萍清楚地看到她眼中弥漫的大片血丝。……“当年我在元家别院里遇到的那位小娘子，是你？”韩萍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叶婷蜷在他怀里，闻声迷迷糊糊地仰头：“……什么？”韩萍激动地把她摇醒：“阿婷，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咱们在元家别院里见过一面的！”叶婷困得要死，被他叫醒后一脸茫然：“你说什么？什么别院？”“就是显德十年的端午，元贵妃初立，一时风头无两，京中人人逢迎。元家为了庆贺贵妃盛宠，宴请宾客，筵开了五十席，韩家也在受邀之列。”韩萍想到记忆里哭得两眼通红的少女，一瞬间，忽然感到心中充满了沉甸甸的庆幸与甜蜜：“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躲开人群，跑到竹林里哭，还被我撞见了？我还安慰你了？”夜长月高，漏尽更阑。叶婷迷迷糊糊地翻身，搂紧了他的脖子：“当然……记得啊，狗东西！”“？！”韩萍面上僵硬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她：“谁是……狗东西？”叶婷哈欠连连：“你呀，还有谁？大半夜的，我困得要死，还要被你叫起来？”她不满地啃了啃他的下巴，轻轻嘀咕：“什么不让我受委屈？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韩萍不由失笑：“没事，睡吧。”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而后抽出一只手来，细细地温柔地抚了抚她并不精致却怎么看怎么顺眼的眉眼，听她睡着后平缓起伏的浅浅呼吸声，心中爱意一刻更甚一刻地疯狂滋长。良久，他深深地笑了：“真好，一直都是你。”柔弱是你，娇纵也是你。从前沧海是你，往后巫山也是你。只有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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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也是被娉婷CP酸到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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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甜甜甜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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