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

  几天前,一家人回峡口老家玩,4岁的小外孙看到厨房墙上挂着一双草鞋,好奇地问:“外公,这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他是草鞋。
  这双草鞋,还是多年前我们从老家带到峡口的。
  我老家是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大山里。上世纪60年代后期,我已参加了生产队集体劳动。那个年代,山里人劳动穿的全都是草鞋。
  编织一双草鞋要经过好多道工序。在稻谷收割时,就要将稻草一小捆一小捆扎好晒干备用。编草鞋时,先用耘田耙将稻草根部的外层耙掉,再在小捆的稻草根部绑上绳子系紧,然后放在平整的方形石头上,一个人用木锤重重地锤,另一个人双手握着小捆稻草根部轮回翻滚,直到将稻草锤得柔软。在这之前,要先准备好草鞋绳。我们一般都是将草鞋绳编成四道三栏的草鞋网,一头系在人的腰部,一头系在草鞋耙(做草鞋的专用工具)上,人坐在板凳上,然后用锤好的稻草三四根一次添上,一点一点地将草鞋编好。
  用糯谷草编织的草鞋更耐用,但山区稻田极少。其实,山上生长三年以上的葛藤条经脱外层、晒干、锤打、浸水等四五道工序后,编织的草鞋也很耐穿。在凭工分“抢粮”的日子里,大家都是趁劳动间隙去把葛藤采回来,趁晚上的空闲干这些活的。
  那年代的草鞋,可以说比现在的皮鞋还珍贵。到山上干活时就把草鞋脱掉,放在树荫下,赤着脚干活。每逢下雨天,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草鞋放到灶前烘干。如此处处打算,只是为了让一双草鞋能穿上近一个月。
  有些画面让我记忆犹新:在皎洁的月光下,跟父亲锤稻草或锤葛藤;在严寒的冬天,双脚用毛棕片裹着穿上草鞋,踩在冰冻的地上干活。
  有一年春节前夕家里宰年猪,那时农户宰猪要卖两只猪腿给食品公司。不巧的是,下了一个晚上的大雪,早已将外出的山路覆盖,父母亲都担心猪腿运不出去完不成任务。当时我血气方刚,用十多片毛棕片将一双小腿和脚裹起来,穿上用葛藤编织的草鞋,踏着一尺多厚的雪,经过3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徒步三十多里,终于将两只猪腿送到了峡口食品分公司。
  如今,草鞋已成为工艺品,在一些城市的中高档商店和旅游景点都可买到。重拾这些封尘的往事,让我们满足并珍惜现在的舒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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