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抑或自闭苏东坡在湖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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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今天，也是刚过完大年，即大宋朝的元丰三年，耶稣历的年，与今天的大多数人逃离湖北相反，苏轼带着自己21岁的长子苏迈，离开京城，踏上了赶往湖北的漫漫征程，也相当于在湖北被隔离，而且一隔就是将近四年。他在汉口的下游，长江的中游，一个叫黄州的地方安顿了下来。这个地方，现在叫作黄冈，是武汉之外新型冠状病毒最为肆虐的地方。当然，那时候什么也没有，荒凉而安宁。他在一块荒地上开垦劳作，于是，他有了更广为人知的名字——苏东坡。东坡在这里，他远离了京师的繁华，当然，是被迫的，带着有罪之身。也远离了功成名就之后的家和远在四川的故乡的家。这算是逃离，还是他的自我封闭呢？——因为他竟然非常自在地活在了这片荒野之地。在这里，他不仅写出了他作为豪放派词人的代表之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东坡赤壁还写出了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惊世散文《赤壁赋》，其中的旷世之景：“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和旷达之理：“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东坡赤壁以及旷古之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不知救赎了多少难以排解的世俗的灵魂。而他的几篇小巧又显得随意的诗文，对于今天被病毒隔离的人们，也许也有不少的启迪意义。东坡的赤壁他给朋友写过一封信：“临皋亭下八十数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闻范子丰新第园池，与此孰胜？所不如者，上无两税及助役钱耳。”临皋亭是他临时借住的地方，下临长江，他认为长江水中，有一半来自他的故乡，他用长江水炒菜做饭，洗衣沐浴，就是跟故乡一样。虽然远离了繁华，但繁华之地，又有了权力的羁索和压制，有何优势呢？黄冈的赤壁赋纪念堂峨眉山的水之于长江，何如有声有色的视频之于闭门不出的我们呢？但他的境地，身处繁华之地的外人却不这么认为，甚至有人认为他受不了这种寂寞凄苦，有一天竟然乘船逃到了海外，而且证据确凿：“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这一生，从来身不由己，我已受够了，什么时候能够忘记这人世间的俗事，在夜深人静，风平浪静，无人知晓的时候，坐上一叶扁舟逃去，在无边的江水海浪中度过剩下的人生。文武赤壁乃一处，更喜坡翁伴周郎这种思想对于苏东坡没什么，但对于负责看管他的太守可是重大隐患，因为这关系到太守的乌纱帽啊，于是太守赶紧派人去围追堵截，但竟然一无所获，最后是在他的草堂里找到了他，他正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豁达如东坡，用行动证明：心灵的逃离比躯体的位移更为实在。而他也用另一个行动证明：身体的自闭，也并不意味着灵魂的孤寂。苏东坡在湖北的印记有一次，黄州的邻居们忽然感觉到一连几个月都没有看见苏东坡了，互相一说起，才想起几个月前苏东坡确实得了很重的病，连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于是，议论之间，在京城的皇帝就得到了一个重磅的消息：苏东坡和曾巩在同一天去世了，他们是被玉皇大帝召去的，上帝要他俩撰写精美的诗文。听到这个消息时，皇帝正吃着饭，于是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道：“难得有此等人才”。苏东坡的朋友范镇听说后，放声痛哭，准备了一份丧礼，准备送到苏东坡的家人那里。然而，苏东坡只是在自己的简陋的房间里，一呆就是几个月，不踏出房门半步而已。逃离或自闭，不掩千古风流苏东坡在湖北的日子，虽然距今达多年，但对于今天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主战场——湖北来说，也很有借鉴意义。对于不能回家，又不能出门的身处全国各地的某些人来说，也很有启迪的意义。莫非，苏东坡早有预见么：“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归去，或者不归，逃离，抑或自闭，只要心灵安宁，便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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